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物理課結束，趁著下課的時間，溫知宜又被孔祥瑞喊出去談心。
他上來就切入主題，盡可能用和藹的聲音說：“這次考試發揮得不錯，在學校也占了名次，爭取穩中求進，看還能不能往前提一提。”
“好的老師。”
“一高按成績選座位，每個班都是如此，昨天你沒來，現在的座位適不適應？”
“挺好的老師。”
這小妮子態度是挺誠摯，也順著人的話說，但聊起天來總有種無從下手的感覺。
怎麽講，很認真地在敷衍。
又聊了幾句，孔祥瑞也沒什麽好說的了，主要是溫知宜在學習和生活上都沒人操心，至於她姐姐拜托的目前似乎也沒對她造成影響，比起她，班裏有幾個學生似乎更需要他註意一下。
孔祥瑞戰術性地擰開玻璃杯蓋，喝了口水，依舊沒想到有什麽要說的，遂擺擺手，“進去吧。”
“好的老師。”
這句話孔祥瑞耳朵都快聽得起繭子了。
見溫知宜出去沒兩分鐘就進來，秦浩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，瞪圓了眼睛問：“就這？”
溫知宜很真摯地問了句：“有什麽不對嗎？”
秦浩陽十分憤憤不平道：“老孔昨天可是拉著我批鬥了整整一節課，這區別對待也太明顯了。”
祁書仰見空插話，“不然呢？”
秦浩陽這次成績確實退步挺大，都快成班裏倒數，照這樣的態勢發展下去，離重本的大門只會越來越遙遠。
孔祥瑞知道祁書仰和秦浩陽關系好，這次考試成績出來後暗地裏也找他說過，老師的話說太多太重很容易激起學生的逆反心理，你不讓我這麽著我還偏要這麽幹。
但祁書仰不同，一來是同齡人成績也拔尖，二來又跟秦浩陽走得近，有些話由他來說秦浩陽說不定還能聽進去。
秦浩陽這人其實很聰明，甚至不亞於班裏前幾名，就是對學習不夠上心，玩字占第一，就這麽吊兒郎當的態度還能留在八班，全得益於他每次考試前突擊。
要不是這次游戲更新他玩了幾個通宵，沒時間覆習，排名也不至於掉得這麽慘。
祁書仰半是開玩笑半是敲打：“再不長點心，你就要掉出全校前八十，到時候小心老孔把你扔別的班去。”
秦浩陽瞬間熄了火，瑟縮著脖子道：“不能吧，我就這幾次沒考好，都是意外。”
祁書仰冷笑一聲，語氣也嚴肅了些：“這幾次，你還想多少次？”
他冷臉的時候，身上那種隨性不拘的氣勢便被收了起來，取而代之的是疏淡和審視，率直地洞察人心，讓跟他對話的人也不得不認真起來。
他這幅不茍言笑的模樣著實唬人，秦浩陽說話更小聲了：“知道了，回去我就把游戲卸載。”
祁書仰點到為止：“你自己看著辦。”
—
回到家，溫知宜有些迫不及待地告訴了溫沛之班長是她的小粉絲這件事。
溫沛之聽了挺高興：“看來我還有那麽點名氣。”
溫知宜覺得她姐是在自謙，別的不說，就在山城那次簽售上，烏泱泱的全是人，規模完全超出了蘇慧的想象，最後不得不晉級向公司申請調了兩個同事來幫忙維持秩序。
初印的幾千冊被一掃而空，溫沛之手都快簽到抽筋，還有不少粉絲拿著手機和拍立得跟她合影，笑得一臉滿足。
溫知宜隔著人海遠遠看著，她覺得自己姐姐哪怕在人群中也在發光，大抵人在做自己喜歡的事情都會這樣。
“你有你們班班長照片嗎？我畫個Q版送她。”溫沛之從房間拿出了本還沒正式發售的畫冊，出版社昨天才寄來幾本樣冊讓她提意見。
“沒。”溫知宜挑重點描述著童詩漫的特征，“高個子紮馬尾，臉上有幾顆雀斑，很愛笑。”
“ok。”聽完溫知宜說的，溫沛之略一思索，隨後很快在扉頁上畫了起來，她熟練地起筆勾勒，不一會兒，一個笑容燦爛的Q版女孩躍然紙上。
“怎麽樣？”溫沛之把畫冊遞過來，等待著溫知宜的評價。
溫知宜很捧場地說：“栩栩如生惟妙惟肖，她一定很喜歡。”
溫沛之聽了這話很受用：“成語用得一套一套的，趕緊回房間睡覺，等到時間了我叫你。”
進了房間，溫知宜雙手抱著畫冊，身子倚在門後，頭顱漸漸低垂，思緒翻滾，回到離開江城的前一天。
她聽到蘇慧苦口婆心地在勸溫沛之：“你還這麽年輕，未來大有可為，真就準備一直呆在江梧？”
沒有片刻遲疑，溫沛之毫不猶豫地說：“慧姐，你也知道我情況，我不可能讓小宜一個人生活，現在就挺好的。”
蘇慧顯然也知道溫沛之的顧慮，但她同樣希望溫沛之能去一個更大更廣的平臺發光發熱：“我知道，但你妹妹明年就高考了吧，你只是她姐姐，不可能照顧她一輩子，有時候也得替你自己考慮考慮。”
溫沛之能有現在這個成績，蘇慧幫了不少忙，誠然兩個人有互惠互利的關系，溫沛之心裏是很感激的。
別人也只是從職業角度出發給建議，溫沛之便沒把話說太死：“現在還不急，謝謝你慧姐，如果不是你，我的漫畫不會有這麽多人喜歡。”
“瞧你說的。”蘇慧拍拍她的肩膀，“打鐵還需自身硬，我一直覺得你很有靈氣，絕對不比其他人差。”
蘇慧的話同樣說到了溫知宜心裏，下個月她就十八歲了，已經是個成年人，完全可以自己做主。
她不希望溫沛之因為她放棄原本能夠更加精彩的人生。
—
睡過午覺，溫知宜起床，決定中午在家學習。教室的空調早上突然宣布罷工，只依靠天花板的兩個吊扇根本無濟於事。
教室人又多，空氣不暢，像一個在不斷升溫的大蒸籠，每個人都熱得一身汗，連呼吸都在冒熱氣，怨聲載道地咒罵學校不幹人事。講臺的老師更加辛苦，上完一節課，孔祥瑞後背幾乎全都被汗濕了。
最慘的還要數每天都打扮得十分精致漂亮的英語老師，溫知宜眼睜睜地看著她的上挑眼線慢慢脫妝融化，最後在眼尾糊作一團，成了半個熊貓眼。
秦浩陽在下面偷偷地笑，英語老師不明所以，還以為他是在和別人走神說小話，直接點他的名。
“秦浩陽，我上課有這麽好笑嗎？”
“不是的老師。”秦浩陽站起來，貼心地告知原因，“您的妝花了。”
話音一落，整個班的學生再也憋不住，都一齊笑起來。
英語老師面色一僵，用手機當鏡子一照，待看清楚自己的臉後，雙重意義上的兩眼一黑。
她走也不是，不走也不是，此時和學生站在統一戰線。
學校到底為什麽不來修空調！
下課鈴在此刻猶如天降甘霖，一向愛拖堂的英語老師連下課都沒說，趕緊用英語書擋著臉趕緊走了。
八班的學生因禍得福。
童詩漫還嚷嚷著要去問問英語老師眼線筆是什麽牌子，她以後化妝一定要避雷。
不知道空調有沒有修好，與其在教室受罪，還不如呆在家裏。
溫知宜看了會兒作文素材，又寫了一面試卷，一直到快預備鈴的時間，這才收拾書包出發去學校。
烈日炎炎，梧桐葉被曬得無精打采，灑水車過後的路面濕滑，彌漫著鹹腥的氣味，一個急剎車就很有可能失去平衡打飄。
安全第一，溫知宜不敢把速度加到最快，保持著勻速前進。
離一高還有五百米左右的距離，她聽見後方似乎有人叫她的名字。
她戴著頭盔，旁邊又正好有車在按喇叭，不確定是不是自己聽錯了，正猶疑著，又聽見一聲。
“溫知宜！”
這下聽清了，確確實實在喊她。
溫知宜松開轉把，捏住剎車，待車停穩後，右腿支在地面，然後扭頭往後看。
祁書仰踩著山地車追上來，他戴著頂黑色棒球帽，眉眼被遮住一半，露出的下顎精致流暢，皮膚冷白。
山地車精準停在她旁邊，祁書仰擡起下巴，露出一雙狹長漆黑的眼瞧她，“中午沒睡醒？喊你幾遍了。”
溫知宜偏移重點：“你家不是在另一個方向？”
祁書仰短促嗯了一聲：“剛搬的家，以後住錦華苑，省點時間睡覺。”
聽到小區名字，溫知宜心口一跳：“我也住那兒。”
祁書仰揚眉：“是嗎？真巧。”
他頓了頓問：“你住哪棟？”
“三單元七棟，你呢？”
祁書仰道：“十棟，離得不遠。”
被聊天這麽一耽誤，再加上十字路口遇到的兩個超長紅燈。
在車棚停好車，溫知宜看了眼表上的時間，離上課只剩五分鐘了。
要是走快點，說不定還來得及。
可偏偏祁書仰跟在後面不緊不慢的，完全沒有即將遲到的急迫感。
個高腿長的好處的就是三兩步就能追上快步疾走的溫知宜，他手臂一伸，很輕松地拉住她書包肩帶，氣定神閑地說：“第一節語文，這麽著急做什麽。”
突如其來的慣性讓溫知宜猛地一滯，她雙手拽著書包往前使勁，可男女生的力量差距懸殊，這點力氣在祁書仰著實不夠看的。
她聲音帶了些惱：“你趕緊松開。”
祁書仰偏偏和她對著幹，反而把她的書包往上提，遠遠望去，就像拎起一個小雞仔：“我不松。”
溫知宜咬牙：“你怎麽這麽幼稚。”
“你才發現啊。”祁書仰語氣愜意閑散，“這種事一回生二回熟，這次遲到了，下次你就不會著急了。”
這是什麽毫無邏輯一竅不通的理論。
溫知宜額頭冒出細汗，她覺得下課鈴馬上就要在下一秒響起了，“你再不松，我就……”
“就怎麽樣？”祁書仰好整以暇地等著。
溫知宜長這麽大，哪裏對別人說過重話，就連威脅人都是軟綿綿的，絲毫沒有威懾力，“你再不松我就生氣了。”
她還特意在後面補充：“我認真的。”
祁書仰噗嗤一笑：“嗯，我好怕啊。”
他話這樣說，眼看好脾氣的兔子也要急得跳腳，還是慢悠悠松開手。
沒有了桎梏，肩上重新落下重量，溫知宜不想再和他說話，一路小跑往教學樓的方向沖。
她明明覺得自己跑得挺快的，但祁書仰十分輕易地超過她拉開距離，甚至還邊倒退邊沖她擺手：“得再快一點哦同桌。”
啊啊啊啊啊好氣！
溫知宜胸腔不斷起伏，拿出體測時百米沖刺的速度追趕，她才不要輸給他！
第一次，溫知宜和祁書仰一起掐點去了教室。
上課鈴在幾秒鐘後打響。
祁書仰這個情況很正常，但溫知宜一向來得很早，這次不僅差點遲到，甚至還跟著祁書仰一起進來。
原本靠前的祁書仰還專門側過一個身位，示意溫知宜先進。
而溫知宜看都沒看他，直接繞過他進去了。
祁書仰笑著搖了搖頭，他這下可真踩到了兔子尾巴了。
兩人就這樣一前一後進教室，溫知宜臉頰和耳朵還是紅的，但沒什麽表情，神色緊繃，不知道是跑的還是氣的。
倒是祁書仰亦步亦趨跟在後面，手抄在兜裏，嘴角勾著，看起來心情很好的樣子。
屬於女生專屬的第六感迅速拉響警報。
童詩漫胳膊搗搗秦浩陽，用只有他們兩個能聽到的音量說：“誒，你看他們兩個。”
秦浩陽擡頭，沒發現有什麽特別的：“咋了？”
童詩漫努了努嘴角：“一起來的。”
“哦。”秦浩陽不以為然：“或許踩點也會傳染吧。”
“我真是腦袋有坑才跟你說。”
童詩漫沒好氣翻了個白眼。
這些男的思維可真比鋼筋還直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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物理課結束，趁著下課的時間，溫知宜又被孔祥瑞喊出去談心。
他上來就切入主題，盡可能用和藹的聲音說：“這次考試發揮得不錯，在學校也占了名次，爭取穩中求進，看還能不能往前提一提。”
“好的老師。”
“一高按成績選座位，每個班都是如此，昨天你沒來，現在的座位適不適應？”
“挺好的老師。”
這小妮子態度是挺誠摯，也順著人的話說，但聊起天來總有種無從下手的感覺。
怎麽講，很認真地在敷衍。
又聊了幾句，孔祥瑞也沒什麽好說的了，主要是溫知宜在學習和生活上都沒人操心，至於她姐姐拜托的目前似乎也沒對她造成影響，比起她，班裏有幾個學生似乎更需要他註意一下。
孔祥瑞戰術性地擰開玻璃杯蓋，喝了口水，依舊沒想到有什麽要說的，遂擺擺手，“進去吧。”
“好的老師。”
這句話孔祥瑞耳朵都快聽得起繭子了。
見溫知宜出去沒兩分鐘就進來，秦浩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，瞪圓了眼睛問：“就這？”
溫知宜很真摯地問了句：“有什麽不對嗎？”
秦浩陽十分憤憤不平道：“老孔昨天可是拉著我批鬥了整整一節課，這區別對待也太明顯了。”
祁書仰見空插話，“不然呢？”
秦浩陽這次成績確實退步挺大，都快成班裏倒數，照這樣的態勢發展下去，離重本的大門只會越來越遙遠。
孔祥瑞知道祁書仰和秦浩陽關系好，這次考試成績出來後暗地裏也找他說過，老師的話說太多太重很容易激起學生的逆反心理，你不讓我這麽著我還偏要這麽幹。
但祁書仰不同，一來是同齡人成績也拔尖，二來又跟秦浩陽走得近，有些話由他來說秦浩陽說不定還能聽進去。
秦浩陽這人其實很聰明，甚至不亞於班裏前幾名，就是對學習不夠上心，玩字占第一，就這麽吊兒郎當的態度還能留在八班，全得益於他每次考試前突擊。
要不是這次游戲更新他玩了幾個通宵，沒時間覆習，排名也不至於掉得這麽慘。
祁書仰半是開玩笑半是敲打：“再不長點心，你就要掉出全校前八十，到時候小心老孔把你扔別的班去。”
秦浩陽瞬間熄了火，瑟縮著脖子道：“不能吧，我就這幾次沒考好，都是意外。”
祁書仰冷笑一聲，語氣也嚴肅了些：“這幾次，你還想多少次？”
他冷臉的時候，身上那種隨性不拘的氣勢便被收了起來，取而代之的是疏淡和審視，率直地洞察人心，讓跟他對話的人也不得不認真起來。
他這幅不茍言笑的模樣著實唬人，秦浩陽說話更小聲了：“知道了，回去我就把游戲卸載。”
祁書仰點到為止：“你自己看著辦。”
—
回到家，溫知宜有些迫不及待地告訴了溫沛之班長是她的小粉絲這件事。
溫沛之聽了挺高興：“看來我還有那麽點名氣。”
溫知宜覺得她姐是在自謙，別的不說，就在山城那次簽售上，烏泱泱的全是人，規模完全超出了蘇慧的想象，最後不得不晉級向公司申請調了兩個同事來幫忙維持秩序。
初印的幾千冊被一掃而空，溫沛之手都快簽到抽筋，還有不少粉絲拿著手機和拍立得跟她合影，笑得一臉滿足。
溫知宜隔著人海遠遠看著，她覺得自己姐姐哪怕在人群中也在發光，大抵人在做自己喜歡的事情都會這樣。
“你有你們班班長照片嗎？我畫個Q版送她。”溫沛之從房間拿出了本還沒正式發售的畫冊，出版社昨天才寄來幾本樣冊讓她提意見。
“沒。”溫知宜挑重點描述著童詩漫的特征，“高個子紮馬尾，臉上有幾顆雀斑，很愛笑。”
“ok。”聽完溫知宜說的，溫沛之略一思索，隨後很快在扉頁上畫了起來，她熟練地起筆勾勒，不一會兒，一個笑容燦爛的Q版女孩躍然紙上。
“怎麽樣？”溫沛之把畫冊遞過來，等待著溫知宜的評價。
溫知宜很捧場地說：“栩栩如生惟妙惟肖，她一定很喜歡。”
溫沛之聽了這話很受用：“成語用得一套一套的，趕緊回房間睡覺，等到時間了我叫你。”
進了房間，溫知宜雙手抱著畫冊，身子倚在門後，頭顱漸漸低垂，思緒翻滾，回到離開江城的前一天。
她聽到蘇慧苦口婆心地在勸溫沛之：“你還這麽年輕，未來大有可為，真就準備一直呆在江梧？”
沒有片刻遲疑，溫沛之毫不猶豫地說：“慧姐，你也知道我情況，我不可能讓小宜一個人生活，現在就挺好的。”
蘇慧顯然也知道溫沛之的顧慮，但她同樣希望溫沛之能去一個更大更廣的平臺發光發熱：“我知道，但你妹妹明年就高考了吧，你只是她姐姐，不可能照顧她一輩子，有時候也得替你自己考慮考慮。”
溫沛之能有現在這個成績，蘇慧幫了不少忙，誠然兩個人有互惠互利的關系，溫沛之心裏是很感激的。
別人也只是從職業角度出發給建議，溫沛之便沒把話說太死：“現在還不急，謝謝你慧姐，如果不是你，我的漫畫不會有這麽多人喜歡。”
“瞧你說的。”蘇慧拍拍她的肩膀，“打鐵還需自身硬，我一直覺得你很有靈氣，絕對不比其他人差。”
蘇慧的話同樣說到了溫知宜心裏，下個月她就十八歲了，已經是個成年人，完全可以自己做主。
她不希望溫沛之因為她放棄原本能夠更加精彩的人生。
—
睡過午覺，溫知宜起床，決定中午在家學習。教室的空調早上突然宣布罷工，只依靠天花板的兩個吊扇根本無濟於事。
教室人又多，空氣不暢，像一個在不斷升溫的大蒸籠，每個人都熱得一身汗，連呼吸都在冒熱氣，怨聲載道地咒罵學校不幹人事。講臺的老師更加辛苦，上完一節課，孔祥瑞後背幾乎全都被汗濕了。
最慘的還要數每天都打扮得十分精致漂亮的英語老師，溫知宜眼睜睜地看著她的上挑眼線慢慢脫妝融化，最後在眼尾糊作一團，成了半個熊貓眼。
秦浩陽在下面偷偷地笑，英語老師不明所以，還以為他是在和別人走神說小話，直接點他的名。
“秦浩陽，我上課有這麽好笑嗎？”
“不是的老師。”秦浩陽站起來，貼心地告知原因，“您的妝花了。”
話音一落，整個班的學生再也憋不住，都一齊笑起來。
英語老師面色一僵，用手機當鏡子一照，待看清楚自己的臉後，雙重意義上的兩眼一黑。
她走也不是，不走也不是，此時和學生站在統一戰線。
學校到底為什麽不來修空調！
下課鈴在此刻猶如天降甘霖，一向愛拖堂的英語老師連下課都沒說，趕緊用英語書擋著臉趕緊走了。
八班的學生因禍得福。
童詩漫還嚷嚷著要去問問英語老師眼線筆是什麽牌子，她以後化妝一定要避雷。
不知道空調有沒有修好，與其在教室受罪，還不如呆在家裏。
溫知宜看了會兒作文素材，又寫了一面試卷，一直到快預備鈴的時間，這才收拾書包出發去學校。
烈日炎炎，梧桐葉被曬得無精打采，灑水車過後的路面濕滑，彌漫著鹹腥的氣味，一個急剎車就很有可能失去平衡打飄。
安全第一，溫知宜不敢把速度加到最快，保持著勻速前進。
離一高還有五百米左右的距離，她聽見後方似乎有人叫她的名字。
她戴著頭盔，旁邊又正好有車在按喇叭，不確定是不是自己聽錯了，正猶疑著，又聽見一聲。
“溫知宜！”
這下聽清了，確確實實在喊她。
溫知宜松開轉把，捏住剎車，待車停穩後，右腿支在地面，然後扭頭往後看。
祁書仰踩著山地車追上來，他戴著頂黑色棒球帽，眉眼被遮住一半，露出的下顎精致流暢，皮膚冷白。
山地車精準停在她旁邊，祁書仰擡起下巴，露出一雙狹長漆黑的眼瞧她，“中午沒睡醒？喊你幾遍了。”
溫知宜偏移重點：“你家不是在另一個方向？”
祁書仰短促嗯了一聲：“剛搬的家，以後住錦華苑，省點時間睡覺。”
聽到小區名字，溫知宜心口一跳：“我也住那兒。”
祁書仰揚眉：“是嗎？真巧。”
他頓了頓問：“你住哪棟？”
“三單元七棟，你呢？”
祁書仰道：“十棟，離得不遠。”
被聊天這麽一耽誤，再加上十字路口遇到的兩個超長紅燈。
在車棚停好車，溫知宜看了眼表上的時間，離上課只剩五分鐘了。
要是走快點，說不定還來得及。
可偏偏祁書仰跟在後面不緊不慢的，完全沒有即將遲到的急迫感。
個高腿長的好處的就是三兩步就能追上快步疾走的溫知宜，他手臂一伸，很輕松地拉住她書包肩帶，氣定神閑地說：“第一節語文，這麽著急做什麽。”
突如其來的慣性讓溫知宜猛地一滯，她雙手拽著書包往前使勁，可男女生的力量差距懸殊，這點力氣在祁書仰著實不夠看的。
她聲音帶了些惱：“你趕緊松開。”
祁書仰偏偏和她對著幹，反而把她的書包往上提，遠遠望去，就像拎起一個小雞仔：“我不松。”
溫知宜咬牙：“你怎麽這麽幼稚。”
“你才發現啊。”祁書仰語氣愜意閑散，“這種事一回生二回熟，這次遲到了，下次你就不會著急了。”
這是什麽毫無邏輯一竅不通的理論。
溫知宜額頭冒出細汗，她覺得下課鈴馬上就要在下一秒響起了，“你再不松，我就……”
“就怎麽樣？”祁書仰好整以暇地等著。
溫知宜長這麽大，哪裏對別人說過重話，就連威脅人都是軟綿綿的，絲毫沒有威懾力，“你再不松我就生氣了。”
她還特意在後面補充：“我認真的。”
祁書仰噗嗤一笑：“嗯，我好怕啊。”
他話這樣說，眼看好脾氣的兔子也要急得跳腳，還是慢悠悠松開手。
沒有了桎梏，肩上重新落下重量，溫知宜不想再和他說話，一路小跑往教學樓的方向沖。
她明明覺得自己跑得挺快的，但祁書仰十分輕易地超過她拉開距離，甚至還邊倒退邊沖她擺手：“得再快一點哦同桌。”
啊啊啊啊啊好氣！
溫知宜胸腔不斷起伏，拿出體測時百米沖刺的速度追趕，她才不要輸給他！
第一次，溫知宜和祁書仰一起掐點去了教室。
上課鈴在幾秒鐘後打響。
祁書仰這個情況很正常，但溫知宜一向來得很早，這次不僅差點遲到，甚至還跟著祁書仰一起進來。
原本靠前的祁書仰還專門側過一個身位，示意溫知宜先進。
而溫知宜看都沒看他，直接繞過他進去了。
祁書仰笑著搖了搖頭，他這下可真踩到了兔子尾巴了。
兩人就這樣一前一後進教室，溫知宜臉頰和耳朵還是紅的，但沒什麽表情，神色緊繃，不知道是跑的還是氣的。
倒是祁書仰亦步亦趨跟在後面，手抄在兜裏，嘴角勾著，看起來心情很好的樣子。
屬於女生專屬的第六感迅速拉響警報。
童詩漫胳膊搗搗秦浩陽，用只有他們兩個能聽到的音量說：“誒，你看他們兩個。”
秦浩陽擡頭，沒發現有什麽特別的：“咋了？”
童詩漫努了努嘴角：“一起來的。”
“哦。”秦浩陽不以為然：“或許踩點也會傳染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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